医疗影像AI六年记:让人工智能读报告,你愿意吗?( 六 )


他直言,很多AI科学家创业会把医疗领域想得过于简单,建议创业者用更严谨的方法适应医院的采购流程。
医学影像AI企业的软硬件产品要进入公立医院,通常要走招标采购的流程。7月、8月间,河南郑州、重庆江油、甘肃天水等多地医院发布了招标采购的通知,招标最高价从几十万到五百万不等。
医疗影像AI六年记:让人工智能读报告,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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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福建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以190万元的价格,采购了数坤的冠脉CTA医学影像AI辅助诊断系统——已获三类证的Coronary Doc。
医疗圈的采购流程,确实让一些算法工程师感到不适,“现在都是走招标,各家内卷得非常厉害。”从阿里算法岗跳到某医疗影像AI公司的刘盛讲道,招标这种方式,决定了系统很难标准化,“竞争对手新增了一个功能,为了应标,我们必须也出一个类似功能。”
开发得多、资源消耗也大,这就意味着:每次应对招标,都要付出一定的额外成本。“我们的临床医生说,这些新增功能其实没有用,临床大夫也不会看。但有的公司已经是行业里第一卷王,疯狂地加功能;最近我们的肺结节产品被他们打压得厉害,也在拼命地改版。”
虽然进入新赛道时间不长,但刘盛能感觉到医院端的需求正在增多。此前没有接触过医疗行业的他觉得,只要招标这一采购模式不改变,大规模商业化就很难到来。
不过,了解国内医疗体系的人都会知道:公立医院作为事业单位,招标采购模式由来已久、非常稳固。在信息系统和医疗设备采购中,非标品、半定制的产品形态再常见不过。采购环节的回扣、腐败案也时有发生。
医学博士出身、曾在医院工作的投资人邹鹏认为“医疗影像AI商业化”,必须放在中国医院的大生态中去理解。医院作为非营利性机构,只有举办人,没有股东,干活的院长医生也不能从医院盈利中获益,所以难有动力做很精细化的管理;作为付费方的医保,虽有动力,却难以事无巨细地参与到医院管理中。
对比中美医疗服务的参与主体,在美国,商业保险作为付费方,向医院、医生购买服务,“医生时薪特别贵,如果AI可以提高人效,保险公司会愿意付费,且支付方式很灵活。”邹鹏讲道,“但中国不缺人”,除非医疗影像AI带来替代性的检查或治疗方法,仅是提高效率、节省人力,很难有大范围的医院买单。
在他看来,医疗影像AI最高效的付费方式,是按使用量付费,就像手机缴费一样,“打电话、用流量就付钱,不打就不交钱”。但中国公立医院是预算审批制,“服务的量是不确定的,只卖服务的合同怎么报价、怎么签,在公立医院很难算,所以经常把‘卖服务’,变成‘卖硬件’(一次性系统/设备)。”
另一位投资人(曾投资医疗AI公司)也表达了相似的观点,按服务收费对AI企业来说更可持续,就像现在IVD(体外诊断)的销售模式,向医院投放设备,医院购买试剂产品,“相当于企业和医院按比例分,每用AI系统辅助诊断一个病例,就收一次钱。”
企业的销售模式也印证着邹鹏的观点,从推想医疗招股书上可见,其在中国的销售是定额收费,在海外则能以订阅方式提供产品,并支收服务月费。
为了加快入院速度,科亚、数坤等多家都在今年拿了数个二类证,先进院、抢占位、拿收入。虽说二类证叫“医学图像处理软件”,但提供的是AI辅助诊断服务,有投资人比喻“特斯拉挂雅迪的标志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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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公立医院一端的需求还没放开,但供给侧的医疗影像AI公司已尝试了多种灵活模式。不管是卖给医院做科研,还是进入信息科、心内科、神外科、眼科等用以临床;单卖辅助诊断软件,或者加上前端电脑、工作站等软硬件一起部署;直销、通过代理商销售,又或是搭载GPS(通用、飞利浦、西门子)的设备入院,牟足了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