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牦牛崇拜

在如今的藏区 , 牦牛崇拜还是十分普遍的 。如位于长江流域的四川甘孜、阿坝藏区、西藏的昌都地区等地都把牦牛头骨、牛角作为灵物供奉 , 把牦牛尸体等当作镇魔驱邪的法物 , 嘉绒藏区甚至要专门过祭牦牛神的年 , 其虔诚可见一斑 , 邓廷良在《嘉绒族源初探》(刊《西南民族学院学报》1986年第1期)中就有这方面的描述:
在嘉绒地区 , 对牦牛的崇拜亦是多方面的:他们在石墙上面嵌上白石牦牛头 , 刚杀的牛头也往往供于房顶 。在寺院、经堆之上 , 也供有刻上经文的牦牛头 , 虔诚礼拜之 。嘉绒藏人还要过独特的祭牦牛神的年 , 名叫“额尔冬绒” , 时间在藏历的11月13日 , 乃是传说中嘉绒先祖“额尔冬爷爷”的生日 。额尔冬爷爷在传说中的事迹 , 与《格萨尔王传》很相似 , 由于他神通广大 , 能上天、入地、下水战胜各种妖魔 , 嘉绒人才得以安处 。而额尔冬爷爷的原身(法像)即为牛首人身 , 所以每逢过嘉绒年时 , 土司、土官、守备、大头人家都要用面做一个2尺多高的牛首人身像 , 供于家中神主位上虔诚把之 。
另外 , 四川西南部的冕宁藏区每隔13年要在藏历的正月历举行为期三天的“祭牛王会” 。可见这一古老信仰的生命力了 。
藏族的牦牛崇拜中有几个值得我们注意的地方 。藏族把对牦牛的崇拜与对自然崇拜中的山神崇拜结合在一起 。例如雅拉香波、冈底斯、念青唐古拉、阿尼玛卿、年保页什则等青藏高原上的著名山神 , 它们的化身都是白牦牛 。细心的读者也许会发现 , 上面提到的山神的化身都是白牦牛 。为什么在牦牛前都要加上“白”字呢?这就引出牦牛到底是不是藏族图腾的话题了 。
按说 , “高原之舟”牦牛是青藏高原的特产 , 成为藏人崇拜的图腾也仿佛顺理成章 。而且视牦牛为藏族图腾的人也有他们的理由:藏族发祥地的部落中就有名为“吐蕃六牦牛部”的;而且一些汉文文书也记载 , 目前的藏族人种是牦牛羌系的一个部落 , 既然以牦牛冠之 , 则以牦牛为图腾 。然而我们确实找不出牦牛是藏族图腾的印迹的充分证据 。
藏族山神化身的白牦牛的重点并不在牛身上 , 而是那个“白”字 。这些有关白牦牛的传说 , 除了藏人本身从远古以来就有的白色崇拜以外 , 藏人尚白很可能还受了印度佛教文化的影响 。众所周知 , 印度、波斯等尚白的国度 , 传说中的佛祖入胎时 , 就有一只白象进入他母亲的梦中 , 后而生佛祖 。随着佛教的广为传播 , 佛祖形象的日益完美高大 , 白色更为神圣、崇高 。接受了印度佛教文化的藏人是不是借这个故事的神圣白色 , 而以牦牛替换了象呢?这种可能性也许是存在的 , 换句话说也就是在色彩崇拜上的相同 , 加深加重了藏人的尚白观念 。
而且相对于白牦牛的神圣 , 有些牦牛在藏族的一些故事中又成了恶魔的象征 。比如那则关于朗达玛的传说 , 有兄弟三人在祈祷时只为自己而忘了推荐牛 , 后牛知此事 , 发誓来生毁灭佛法 , 即转生为达玛赞普 , 头上长俩骨突 , 状如牛角 。这一故事对达玛赞普是怀有仇恨的 。但是能在故事中运用牛这一点看 , 牛本身并不那么神圣 , 否则绝不会借牛去喻丑恶的形象 。
从藏文史书、神话传说等看 , 有种复杂而有趣的现象 , 有着两种互相对立又互相联系的牦牛系列 , 两种牦牛形象:一种是以白牦牛为主的神的形象 , 并在藏族文化史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一种是以黑牦牛为主的魔的形象 , 它没有白牦牛那么引人注目 , 但它很可能早于神牛的形象出现 , 至少是同时出现 , 而且有着活跃强大的生命力 。
【藏族牦牛崇拜】 另外 , 甘、青部分藏区还流传着“什巴达义”(创世歌) , 说什巴宰牛时 , 将牛头放高处 , 就有了山峰;牛皮铺地下 , 就有了大地 , 牛尾放山阴 , 就有了森林 , 等等 。综合上述材料和这首长歌考察 , 牦牛作为藏人的动物崇拜较为合适 , 尚没有上升到图腾崇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