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当字节跳动在美国输出中国式996( 二 )


一些前员工曾在YouTube、Medium等社交媒体网站上讲述他们在TikTok美国办公室的经历 。
有些人说 , 身处紧张氛围会让他们感到兴奋 。 其他许多人则提到了种种挑战 , 包括理解内部文件的意思 , 那些文件以中文撰写再用软件翻译成英文 , 其中的细微含义难以在译文中呈现 。
“我已经数不清TikTok的工作经历让我在多少方面得到了锻炼 , 无论是产品策略、执行还是不同文化间的细微差别 , 我从TikTok学到的东西之多 , 超过了我最初的想象 。 ”
TikTok前高级产品经理Melody Chu在Medium的一篇帖文里说 , 其工作职责是帮助创作者将内容变现 。 尽管如此 , 自称曾在Facebook、Roblox和Nextdoor都工作过的Chu还是在去年11月离开了TikTok 。
她说 , 很多次晚饭时间她得跟中国同事通电话 , 没法陪丈夫 , 这种情况之频繁 , 以至于夫妻俩去找过婚姻咨询师 。
她写道 , 她的体重急剧下降 , 睡眠也出现了问题 。 所有她想做的事 , 包括陪伴父母以及关注自身心理健康 , 统统让位给了TikTok 。
她写道 , “早知去TikTok会让我失去这么多 , (2020年6月时)我肯定不会接受这份工作 。 ”但她也说 , 现在回想起来 , 她也不后悔去TikTok , 因为通过这段经历 , 她向自己证明了她已具备成功所需的品质 。 Chu没有回复记者的采访请求 。
前TikTok员工帕贝尔·马丁内斯说 , 他被告知不要将某些数据同较低级别的员工分享 。 “我得到的信号是:‘我们不信任你们 。 ’”他说 。
许多TikTok员工之所以能忍受长时间的工作以及工作和生活间缺乏界限的情况 , 是因为如果其母公司上市 , 他们有可能拿到一笔数量可观的钱 。 “你想登上那艘火箭船 。 ”今年2月之前担任TikTok广告销售全球客户总监的帕贝尔·马丁内斯(Pabel Martinez)说 。
马丁内斯说 , 尽管自己的项目按进度推进 , 他仍被要求整个周末加班 , 他拒绝这样 , 对此 , 一名主管回应说:“我们这里不是这样做事的 。 ”他随后离开了TikTok 。
大约一年前 , 由于中国监管机构敦促字节跳动关注数据安全问题 , 该公司暂时搁置了上市计划 。
据一位熟悉TikTok经营情况的人士说 , 该公司2021年的收入约为40亿美元 , 今年的营收有望达到120亿美元 。
相比之下 , 现更名为Meta Platforms Inc.的Facebook在成立十年后 , 营收才达到120亿美元 。
据前员工说 , TikTok常常会安排多个团队完成同一个项目 , 让它们相互竞争 , 看谁最先完成 。
这一策略本意是为了推动员工尽快完成工作 , 但一些前员工指出 , 这让人们唯恐落后于其他同事 , 而当有的团队始终无法看到曙光时 , 员工心里容易产生挫败感 。
去年 , 常驻新加坡的周受资接替临时首席执行官瓦妮莎·帕帕斯(Vanessa Pappas) , 出任TikTok首席执行官 , 后者目前担任TikTok首席运营官 , 工作地点位于洛杉矶 。
美国员工说 , 这一举动进一步巩固了TikTok在东方的权力基础 。 美国人凯文·梅耶尔(Kevin Mayer)曾于2020年初担任TikTok首席执行官 , 但大约三个月后离职 , 当时特朗普政府正试图迫使将TikTok出售给一家美国公司 。
TikTok既没有向员工提供组织结构图 , 也不允许员工自己制作和分享组织结构图 。
对于那些想阻止竞争对手挖人的中国企业来说 , 这是他们的常见做法 。 一些前员工说 , 他们曾被告知组织结构图没有必要 , 因为在TikTok的扁平式架构中 , 任何人之间都可以相互联系 。
如此一来 , 员工可能感到困惑 , 他们不知道该联系其他团队中的哪些人 , 或者给他们发信息的又是哪些人 。 据一些前员工说 , 纽约办公室人力资源和财务团队的成员几个月来一直不知道在加州 , 还有另一群人也从事同样的职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