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族的太阳崇拜】 白族,古往今来,对太阳的崇奉随处可见 。
太阳诞
在白族莲池会祭祀的众多神圣当中,就有太阳 。在民间,冬月十九日太阳生日这天,遍布白族乡村的莲池会、洞经会都要举办“太阳诞”祭祀活动,仪规程序庄严隆重,参加人数众多,有专门的传世经文讽诵 。老人们还要制作表、诰呈献,表达对太阳的感佩之情,祈求太阳神给予保护庇佑,让村庄和民众得享和平祥瑞、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生活美满 。喜洲大庙中还有一个大殿称为“大阳宫”,祭祀太阳神祗 。
祭天坪
喜洲是白族社会中的精萃之地 。从汉代在喜洲建叶榆县始,我们可以从历史风烟中看到喜洲一直引领着苍洱大地经济文化的进步 。南诏建都太和城后,喜洲曾一度作为陪都,称大厘城 。众多南诏君臣和眷属长期居住大理,南诏一代杰出国王异牟寻在大厘城成长,喜洲是南诏文化生长发育的一个摇篮 。有史家曾论证,“大理”一名就是从“大厘”演化而来 。就在喜洲西南两三公里处苍山脚下,古时,有一片宽敞的平畴,称为“者害白” 。“者”是祭,“害”是天,“白”是坪坝,“者害白”即是“祭天坪” 。在“者害白”原址上,至今保留着一个著名的农贸集市,名为“匹知”,汉语又名狗街 。白语称太阳为“尼匹” 。“匹知”就是“太阳街” 。离“匹知”不远的作邑村又有一个农贸集市叫“龙街” 。“狗街”、“龙街”是民间以十二生肖计识街期的汉语街名 。“龙街”白语又叫“奴知”(奴,白语龙),而唯独“狗街”没有白语名“匡知”(匡,白语狗),而只叫“匹知” 。这是因为狗街街址就在古代祭天坪上,狗街不叫“匡知”而称“匹知”,恰恰说明古时这里的祭天坪主要祭祀的是神圣的太阳 。
太阳神
十分值得注意的是,就在喜洲“匹知”北不远处,沧浪峰阳坡阁洞旁至仁里邑一带,产生流传着一个可与希腊神话媲美的著名神话《太阳神的故事》 。故事说:古时,喜洲一带被一个恶魔盘踞着,它吞食了太阳,使喜洲一带成年阴霾笼罩,庄稼无法成熟,没有收成,人民饥寒交迫,不堪其苦 。阁洞旁一个青年为拯救人民,奋勇与恶魔展开殊死搏斗,追过无数重高山大河,最后打败了恶魔,太阳重新从恶魔肚里吐出来,大理的天空重获晴朗开明,年年风调雨顺,人民温饱康乐 。为感念这位给大理带来美好时光的年青人,人民将他奉为“太阳神”,虔诚奉祀至今 。可见,在白族人心目中,出身于平民百姓的太阳神,因为他解救人民于水火,所以崇高伟大,受到人民世世代代永远的祀奉 。在阁洞旁太阳神得到本主一样规格的崇奉 。
婴儿见日
白族人家,新生婴儿满七天,由莲池会经母偕奶奶、外婆等长辈亲人将婴儿放在父母结婚时挂在洞房门楣上的竹筛中,端出洞房,到天井里拜见天地 。这是一个白族人一生中第一次与天日见面,由莲池会经母介绍婴儿与天地认识,并念“教儿经”,教婴儿认识太阳、东方、南方、西方、北方以及床、门、花坛等 。教儿经内容除对被认识的对象作赞颂之外,不乏“孩子是你的小兄弟,望你给他多多的爱护和关心”之类的话语 。可见,在白族人心中,太阳以及各路神灵,既是保护自己的神又是兄弟、朋友 。
太阳花
绕三灵是白族狂欢节,其历史可追溯到母系氏族时代,是白族先民们“仲春三月,令会男女”的活动 。历经漫长的历史时代,绕三灵上面包裹了越来越厚重的各历史时代的历史尘埃,但它“令会男女”的文化内核没有改变 。直到现在,参加绕三灵的人,每人都要在太阳穴贴一对“尼匹活”(太阳花,又叫太阳膏) 。太阳花实际是绕三灵的“入场券”、“资格证” 。贴了它,就表明认同绕三灵的主旨,可以不避老幼,加入到无止境的情歌对唱和狂纵的摹拟交媾动作的“心合心”、“脚勾脚”舞蹈中,在意念中体会古人“令会男女”的欢悦 。从绕三灵人贴太阳花可以看出,白族人认为生命的产生,人生过程,生命的自由与欢乐,都得有太阳的赐予,都要有太阳伴随 。
白族人心灵中对天地自然存有的至诚敬畏之心,在方方面面的文化层面中表现得十分鲜明 。无论什么人,都要在天地自然中设身立命,都要处理与天地自然的种种关系 。不同地方不同民族,在天地自然中设身立命的观念和方式各有千秋 。人与自然的关系是矛盾而又统一的关系,只是矛盾是绝对的,统一是相对的 。矛盾的决定性,规定了事物的独立存在,矛盾的统一性,呈现了此事物与万事万物的诸种联系 。
一个民族在天地自然中设身立命的理念和方式,构成此民族系统的天地人宇宙人生关系,形成民族特有的宇宙观(世界观)和人生观 。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告诉我们,哲学是人类知识的总和,是研究主观与客观,物质与精神关系的学问 。白族人对待天地自然和人(包括他人与自己)的学问,结构成一整套理念和方法,这就形成了白族的哲学 。人在天地自然中,在茫茫人海中,要生存,要成长,自然(也是不得不)对天地自然和人采取自己的态度、立场、言行,产生一系列思想和情感,积累起许多经验 。这些态度、立场、言行、思想、情感和经验,有成功,有失败,有的叫人幸福,有的叫人悲苦 。
所有这些的存在与表达,呈现出来就是民族的文化 。古希腊文化将太阳当作神(阿波罗),中原文化将太阳当作火球、金乌(鸟)(夸父追日、后羿射日),白族文化将太阳既当作神又当作人(阁洞旁太阳神的故事等) 。白族甲马纸中太阳神形象有两大类:一是一张圆圆的人脸,周围大放光芒;一是一位平常人的形象 。太阳在白族人看来,既有超乎人的法力和心智(神性、神格),又有人的一切秉性(甚至他是出生于普通农家的一个孩子) 。人性集中到神身上,或神性秉赋到人身上,人神合一,神人共苦乐,这是白族文化中最常见的现象,这一点,在白族独有的本主信仰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有位思想家说,人的文化境界分三种层次,最低层次是认知,中间层次是哲学,最高层次是信仰 。白族的种种神人合一文化理念,是白族哲学臻至最高层次的境界信仰的表现 。所以白族太阳神崇拜是白族最高文化层次中的亮丽之点,太阳神是白族优秀文化的精神形象之一 。白族特有的太阳崇拜彰显着白族人在天地自然中设身立命的自豪感和生活的安乐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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