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人世间》如何成为开年当红之作?( 三 )


首先,王海鸰在编剧时保持着绝对的自主权,这塑造了剧集整体的改编基调。作为原著作者的梁晓声从未干涉编剧的创作,这使得王海鸰能够遵循着自己的直觉与经验将改编进行到底。
脱离作者的改编固然是有风险的,比如不少观众便对于周蓉的改编表示遗憾。这是因为周蓉在小说中是一个独立、自由、充满理想主义精神的角色,从贵州之乡到法国城市,她的生命历程是开放式的,是对外的,是不为物役的。而在电视剧中,由于编剧个体经验的差异,周蓉性格中负面的自私、自负等元素被强化了,一地鸡毛的婚姻生活被补足了,这让她从一抹亮色变成一个令人有些厌烦的人物。
但一个人物的改编瑕疵尚不足以影响整部剧集的表达。整体而言,编剧已颇为艺术化地展现了原著的精髓,一是大时代小人物的精神印记;二是东北地域的生活变迁。正如王海鸰所说,如果一个编剧总是拆了东墙补西墙,那她出来的作品一定是糟糕的。有了核心的立意和自我的认同,才能有驾驭长篇作品的能力,不让作品失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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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分忠实,七分写意,既保留了原著的命运走向,也增添了可知可感的细节。
一方面,编剧虽然对时间线有所调整,但人物的命运走向却始终朝着统一的路径,保留了原著厚重的意涵。如秉昆入狱、楠楠玥玥相恋、周家父母去世、秉义劳累生病……这些关键事件仍会发生。另一方面,编剧为了增加可看性,赋予了故事更多戏剧冲突、让人物的结局稍显明亮。
比如,在剧集中郝周两家父母因拜年而产生的隔阂,其实是一个原创戏剧情节。小说里郝省长在改革开放前就已去世,不可能再与周父有“茶叶”往来。通过把郝省长去世的时间线拉长,丰富了对于秉义处境和阶层冲突的刻画。又如,原著中光明这个角色只是一笔带过。而在剧集中将他的形象刻画得更为饱满,还找了知名小演员饰演,激发了观众的怜悯之心。同时他还是秉昆与郑娟相恋的重要助力,极大地完成了观众对于双向救赎爱情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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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初见郑娟
第三,剧集对于家庭线的强化和聚焦,让观众的视角更加集中,也容易发挥编剧的优势。
由于疫情原因,周蓉故事的拍摄计划搁浅,剧集的重心便收束到平民子弟周秉昆的生活轨迹上来,家庭、伦理、代际,这也回归了编剧最为擅长的领域。而周家三代人之间的情感交融,也愈加细腻绵长。周家父母“生则同衾,死则同椁”的爱情诗话,在原著中并未如此表达。但在编剧的妙手下,却更加悲情震撼,赚了弹幕许多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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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周秉昆父母去世
作为严肃文学原著,小说《人世间》的纵深感更强、史诗气息更重、视角格局更宽,而作为电视剧,《人世间》则有了更强的戏剧性、更收束的视野、更丰富的细节。对于某些原著读者,这或许是一种遗憾,但对于广大观众,这或可说是一种知心。
从殿堂到厅堂,严肃文学影视化的热点与难点在开播前,就不断有媒体谈论“严肃文学改编热潮”“严肃文学影视化回暖”的话题,而《人世间》的成功热播,也为严肃文学的影视化提供了又一范例,提振了市场对严肃文学改编的信心。
实际上,严肃文学的影视化一向既是热点也是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