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对话《流浪地球2》科学顾问:你能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 二 )


离开后,他向母星发送了电报,人类诞生节取消,改名“流产节” 。
因为这一天,人类文明在宇宙的尺度上流产了 。
《不能共存的节日》写于2016年,彼时刘慈欣已很少提笔 。突然写下这么一篇故事,不知是否是对未来已产生了某种预感 。
第二年,耗资巨大的韦伯望远镜计划差点因沸腾的民怨被叫停,与此同时,人工智能与脑机接口技术成为炙手可热的发展焦点 。
大量或硬或软的科幻作品开始描写赛博空间,与过去的浅尝辄止不同,去年大火的《人生切割术》、《万神殿》、《边缘世界》都在试图把数字生命这件事儿聊得更加深入 。
《万神殿》:数字人还是人吗?
基础科学发展限于相对停滞的当下,人类似乎到了做选择的十字路口:
是继续咬牙向外发展,拼尽全力探索宇宙的深层规律?
还是低下头来,用好手头的现有资源,在螺蛳壳里做创世的道场?
刘慈欣坚定地选择前者 。
我们常说,“科幻的意义之一,就是让人看见未来的样子” 。
在刘慈欣的作品里,很少见有关数字生命与赛博科技的畅想 。
他大概绝不想让读者小朋友因他而对赛博空间产生过度崇拜,从而引导人类文明沉溺于虚拟的满足 。
《人生切割术》
说到这里,看过《流浪地球2》的读者想必已经明白,为什么说《流浪地球2》是一部“不那么刘慈欣”的刘慈欣改编作品 。
《流浪地球2》的确有很多非常“大刘气质”的元素:比如“太空电梯”、“方舟空间站”的巨构复现、“带着地球去流浪”的太空浪漫,以及虽九死而犹未悔的人类先驱精神 。
但与此同时,近三分之一的篇幅它都在讲数字生命与意识上传,并且暗示,如果还有第三部,那么重点将进一步放在赛博空间 。
这无疑不是刘慈欣式的创作母题 。
当然,并不是说“赛博世界”与“太空歌剧”有高下之分,用刘慈欣在央视采访中的一句话来说:
“科幻电影、作品,包括科幻作家,他就是时代的产物 。”
刘慈欣的母题,是全球黄金时代科幻作家的共同特征 。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的阿西莫夫、克拉克,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日本的小松左京、田中芳树,以及21世纪头十年的刘慈欣,创作的黄金期都处在本国科技迅速发展的时期 。
在时代的影响下,他们自然而然地崇尚更高更快更宏远的方向,作品永远充满外向的勃勃野心 。
而当下,黄金时代已逝,人类求“道”不得,只得精研于“术”,于是人工智能、赛博空间成为最流行的创作主题 。
不同的主题选择无关对错,只是创作者价值观的体现与时代的反映 。
在电影工业、制作技术维度之外,《流浪地球2》最大的突破之处正在于此:
从第一部对刘慈欣世界的亦步亦趋,到第二部从太空转向数字空间,它正在挣脱创世神的巨大影响,在创作主题上追平与现实世界的时差 。
为什么一部并不那么“忠于原著”的电影,观众依旧愿意狂热买单?
在和《流浪地球2》科学顾问团队聊过后,我想我找到了答案 。
影片上映不久,知乎答主“甜草莓”,同时也是《流浪地球2》人工智能领域科学顾问的崔原豪博士就在知乎发表了一篇近2万字的“世界观解析”,讲解影片背后的世界设定 。
起因是不甘心,不甘心这部设定细节到头发尖的作品被漫不经心地批评 。
《流浪地球2》大概是春节档中二次讨论度最高的电影 。
它也确实最应该被反复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