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于里
作为冯小刚时隔25年执导的电视剧,《北辙南辕》很难不被关注 。市面上的女团剧很多,由于粗制滥造的剧太多,观众对这种类型的剧多少有些厌倦,但《北辙南辕》出来的时候,质感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抛开偏见,伟大的导演就是伟大的导演 。《北辙南辕》无论叙事节奏、镜头调度、艺术设定,都让人感到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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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辙南辕》海报
目前主要争议还是在故事层面 。《北辙南辕》的名声好坏参半 。让我们客观地谈谈优势 。
《北辙南辕》以北京为背景,聚焦北京五位女性的事业、情感、生活 。该剧保留了冯90年代末21世纪初喜剧的一些特点,如人物形象极差等 。这种语言上的“穷”,不仅充分体现了北京话的魅力(虽然除了四妮,其他女演员的北京话都不太地道),也体现了老百姓的口味 。在其他影视剧中,观众会觉得好像人物的台词比较多,但在京腔剧中,人物的台词来来去去,亲切自然,接地气,观众总觉得好像在听相声 。
但回过头来看,冯的喜剧如《甲方乙方》 《大腕》,口味不同 。在那个转折点,崇高正在瓦解,新的信仰仍在寻求,人们不知所措 。语言“贫穷”构成了普通人对时代的一种宣泄,因此具有人文关怀的味道 。冯的喜剧曾一度称霸中国电影市场,这与其把握时代脉搏、切中时代情绪密切相关 。
可惜《北辙南辕》台词里的“贫穷”没有人文关怀 。只是几个不愁吃穿的闺蜜私聊 。说到他们在哪里,画面清爽,语言密度很高,但没有什么可以触及的信息 。
语言“贫穷”有没有地方可以恢复批评缺点的功能?真的有 。剧中有从事演艺相关工作的女性角色,所以冯小刚利用她们的经历“黑掉”了娱乐圈“数字线”和“抢位”的乱象 。
【三四娱乐电影创业年代,创业年代分集剧情】在数字部分,黄波被邀请为客串明星 。扮演大牌演员的黄波来客串冯小刚导演的一部戏 。大牌演员的档期很紧,没有时间背台词 。所以拍摄的时候,助理在旁边写了一个备注板,比如“男主第一句话就是七个字”,大牌演员把数字念成七,有表情有情绪,然后在后面嘴里随便念了一下数字,情绪上痛哭起来,表现得像真的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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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线路
令人发指的是,导演一边看一边哭,还一直夸大演员表演得好,是“表演艺术家” 。这确实反映了“全剧组为演员服务”的混乱 。大牌演员就是上帝,不讲台词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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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拍数字先生的马屁
有人说这座桥不现实 。现实中数字线主要是陈述句,没有感情起伏 。如果是剧里这样的场景,通常会有提示台词或者帮助思路一句一句说出来 。但无论如何,网上关于数字线路的嘲讽还是很多的,《北辙南辕》应该是我第一次在影视剧中看到这样的讽刺 。
冯小刚的技能就在那里 。如果他拍一部娱乐版的《甲方乙方》,我觉得不会很难看,至少能符合冯巅峰时期的喜剧 。
但《北辙南辕》是一部女性群像剧,讲述的是当代女性的故事 。没有必要收集冯小刚之前对女性的偏见言论 。就这部剧的表现而言,创作者们确实不太了解女性 。
所谓“南方枷锁”就是剧中的五个女人:鲍雪(抒情)、戴小雨(吉娜)、()和冯(
ion-index="0">隋源 饰)、尤珊珊(王珞丹 饰),携手开的一个餐厅的名字;“北辙南辕”也寓意着女性人生之路上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五个女主人公有各自的人生困境,也因为这个餐厅建立起深刻的联系,她们克服了北辙南辕的落差,并活出崭新的人生 。
立意上是挺那么一回事,效果就不敢让人恭维了 。剧中的五个女性无法代表普遍性的女性群像,她们都像是活在云端里 。
尤珊珊是带头人 。她是外地姑娘,嫁了北京土著,肄业生子又离婚,后面自己出来创业,又开公司又投资又炒股,大笔一挥就把北京市中心的店面买了下来,估摸着她应该身家上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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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珊珊(王珞丹 饰)
作为生意人,她有两个不切实际的特点:很闲,一天到晚跟人吃饭聊天的;太热心了,她与鲍雪、戴小雨、司梦都没有深交,见过两三面之后就拉着她们合伙开餐馆,甚至连启动资金也可以借 。这简直是菩萨人设啊 。
《北辙南辕》的问题倒不在于剧中的女性都特别有钱,住别墅住豪宅,第一次聚会就去高端马场什么的,编剧有权利写有钱的女性,我们也不想仇富 。问题在于,编剧写有钱女性,也显得“悬浮” 。尤珊珊是餐厅的主心骨,也是这部剧的主心骨,但她开餐厅的动机、她集结这些女性的动机,都太随意,太“过家家”了 。难道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等观众的想象力?有钱人真是这么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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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珊珊让刚见过几次面的鲍雪入股餐厅
如果《北辙南辕》想拍成《小时代》,拍有钱人快乐自由的生活,那么它做到了 。但剧集的立意并不是如此,它是想凸显女性对困境的突围 。比如鲍雪这个龙套小演员,必须面对现实的骨感;戴小雨和冯希,在两性关系上都遭到某种“背叛”和“忽略”,她们需要找到自己;司梦则困在家庭主妇的身份里,作家梦只能放一旁……
可是,目前播出的剧情中还看不到这几个女性与现实具体的搏斗,看不到她们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有效细节;相反,她们的种种困境不仅颇为“套路化”,而且开了个餐厅就好了 。不难想到,剧集最后会烘托“勇气”“理想”“姐妹情谊”等关键词,但很可能只是鸡汤般地喊口号,之于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参考意义和实践价值 。
试问,遭遇北辙南辕困境的观众,去哪里遇到尤珊珊这样有钱又大方的姐妹?她们怎么可能从这梦幻般的情节里获得共鸣?但《北辙南辕》却认为,自己是在讲女性故事,在讲女性对困境的超越云云 。这才是它值得特别警惕的地方:主创者把有钱人的世界,当作世界的本来模样;他们认为剧中女性的生活才是常态,剧中女性的所作所为是理所当然,剧中女性对困境的超越轻而易举就实现了——就像她们轻而易举开了个餐厅 。主创者离真实的生活太遥远,他们活在“同温层”里,也很难对普通人的困境有真正的关怀与悲悯 。
就比如戴小雨的前未婚夫,压根就没离婚,而且之前拟好的遗嘱把90%财产给女儿,10%给“前妻” 。戴小雨愤而分手 。前未婚夫给戴小雨一笔钱,尤珊珊说不能要,理由是不拿钱才是两清,拿了钱就给了男方一种“弥补了你”的感觉,但“我们不能拿青春明码标价” 。这句话还登上热搜,当做一种正面宣传 。但女性同胞们,千万别听尤珊珊“胡扯”,不是一回事 。戴小雨是真心付出五年,前男友是骗了她五年 。尤其如果是夫妻共同财产,你拿走你付出的,没什么好愧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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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辙南辕》截图
无论如何还是得说一句,《北辙南辕》有不错的美学质感,对于看多了粗制滥造网剧的观众来说,也算是“洗洗眼” 。但冯小刚显然拍错了题材——他不太懂得女性,更不懂普通人的生活 。怀念《甲方乙方》时期,那个还能与普通人共情的冯导 。我们还是欢迎冯导来拍网剧的,但这类不食人间烟火的还是算了 。
本期编辑 邹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