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来了,艺术是技术的同道还是抵抗?|艺评 | 技术( 二 )


“元宇宙”来了,艺术是技术的同道还是抵抗?|艺评 | 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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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家谢里·特尔克说“科技是人类的‘第二自我’”。麦克卢汉认为媒介是人的延伸。他指出了媒介对于日常生活的改变与塑造作用,并强调真正发挥作用的因素并非媒介所传播的内容,而是媒介的技术形式,正是后者塑造了人类感知和改造世界的能力。随着技术本身的加速度更新换代,它对于社会和文化形态的改变和塑造也在以更为深刻和隐秘的方式展开。尼尔·波兹曼说:“在观念的残垣断壁之中,只剩下一个可以相信的东西——技术”。对此,麦克卢汉指出,要与媒介保持距离。他提醒人们在最初的接触之时就要注意技术的诱惑,以防陷入“自恋昏迷状态”。那么我们能否获得麦克卢汉所谓的“预见和控制媒介”的能力呢?答案可能是否定的。因为我们每个人并不是都可以做到如此理性地看待媒介,而不被卷入其中。唯一的希望也许就是艺术,因为前卫的艺术实践从一开始就是超越目的性的“游戏”,是超越功能和功利的。艺术需要激情,更重要深度的反思,而敢于去探索和开拓新的文化,正是当代艺术的精神底色。
海德格尔曾说:“盲目拒斥现代技术是愚蠢的,而是要改变和现代技术的关系。”他认为要进行一种“现象学悬置”。即改变主体性,泰然任之,既不是主动也不是被动,采取与意志无关的态度,同时对现代技术要说“是”与“不是”,“是”需要使用现代技术,但“不是”被现代技术所独占。的确,元宇宙是一个中介,一个平台。如果说元宇宙是无法阻挡的历史趋势,那么对于艺术创作而言,我们可以把它当作一种媒介,一种手段,从而助力各种新媒体艺术开拓出一个新的表现领域。
诚然,面对新技术的诱惑,很多当代艺术家的态度是乐观而积极的,他们热情地接受新的技术手段,并用于新的艺术实践。但我们也清楚地看到,由于受到技术决定论的影响,以及游戏的思维状态,他们的艺术创作很可能发展成一种精致的形式主义。如果当代艺术的实践变成了艺术的娱乐,作品和展览就变成了追求感官刺激的游乐设施和娱乐场。更有甚者,精致的形式主义变成了功利的形式主义,除了日益追求更加乱真和整体性的感官刺激之外,并没有提供新的思想,不过是把新技术当作一种策略,作为作品华丽的包装。毋庸讳言,这种状况,在如今很多打着交互与沉浸式体验口号的新媒体艺术展上,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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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宇宙带来的冲击是全方位的。比如说,无论是杜尚,还是博伊斯,他们对艺术史的功绩主要在于极大地扩展了艺术的概念,把艺术从少数几种材料中解放出来,成为综合材料的艺术,总体的艺术。但元宇宙,又让人类退回到主要靠数字这样单一媒介的时代。并且,人和万物一样,都简化为一种数字化的存在。流量为王,数据成为唯一的考量依据,成为技术时代的缩影。这就意味着,在数字技术面前,我们每个人都是同质化的个体,真正成了马尔库塞所谓的那种“单面人”。于是乎,凡是非主流的边缘性思想精神和文化艺术都将失去生存的空间与机会。而精神一旦成为单维度的东西,人类就会丧失精神的多维度和丰富性,世界就会不可避免地走向贫乏,走向同质化和平庸化。
当下,艺术的使命在于抵御平庸,抵抗贫乏,因为艺术是一种异质性的力量。正是在这种意义上,当代艺术是对技术时代的一种修正和纠偏。阿多诺说,只能通过抵抗社会,艺术才能获得生命。博伊斯说,艺术不只是抵抗,而是重塑和改造社会的力量。基弗说,“抵抗”是普遍性的。的确,世界处处有抵抗,人生处处要抵抗。(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