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洁|科学大家|未来智能走向何方?人有人的用途,机有机的用处

来源:新浪科技
出品:新浪科技《科学大家》 湛卢文化
王飞跃
中国自动化学会监事长
中国科学院自动化研究所复杂系统管理与控制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

柯洁|科学大家|未来智能走向何方?人有人的用途,机有机的用处
文章插图

当今最好的人工智能程序到底有多智能?它们是如何工作的?能做些什么?我们有必要担心机器比人类聪明且将很快夺取我们的工作吗?以上这些问题都颇受人们的关注。
“广义歌德尔定理”
“GEB”的作者侯世达教授在谷歌的一次内部研讨会上表示自己被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吓坏了”开始。更具体地说,侯世达是被“音乐智能实验”(Experiments in Musical Intelligence,EMI)的优美创作吓坏了,他曾这样说道:“我被EMI吓坏了,完全吓坏了。我厌恶它,并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人工智能对我最珍视之人性的威胁。我认为 EMI 是我对人工智能感到恐惧的最典型的实例。”我曾听说过侯世达对人工智能的担忧,但当时不以为然,我认为一个对人工智能了解如此之深、认识如此之深刻的学者不应过度害怕智能技术。
作为一个坚信人工智能只是一项技术,不会主动侵害人类的科技工作者,我当时觉得这可能是由于侯世达远离科研一线太久或年纪增长的原因,但书中侯世达的自白,让我认识到我的猜测都不对,真正的原因在于音乐在他的心里有着一种十分神圣甚至神秘的地位。
在“GEB”一书的最后,侯世达曾列出关于人工智能的“十大问题和猜想”,其中第一个就是关于音乐的。那时他认为计算机可以谱写出优美的音乐,但并不会很快实现,因为音乐是一种关于情感的语言,在程序能够拥有我们人类所拥有的这种复杂的情感之前,它绝无可能谱写出任何优美的作品。我认为,侯世达由此对人工智能产生的“恐惧”是中国艺术家潘公凯“错构”理论的一种典型的体现,它不是一种在理性或技术层面的反应,而是一种本然的艺术或哲学性的反映。对此,我希望结合智能研究的起源以及我一直提倡的“广义歌德尔定理”来说明我的看法。
近代以来,人们对智能的认识源自数学家希尔伯特(D。 Hilbert)的梦想,即数学推理机械化的“希尔伯特纲领”。伯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ll)与阿尔弗雷德·怀德海(Alfred N。 Whitehead)为了给这一梦想奠定坚实的基石,二人花了10年的心血成就了一部三卷本的《数学原理》。但是不久,这基石就让三个年轻人击碎。先是歌德尔证明了不完备定理,接着图灵提出了图灵机,并将计算的本质归于机械的操作,进而约翰·冯·诺依曼(John von Neumann)建立了数字计算机的逻辑操作结构。自此,我们有了现代计算机,并开始了人工智能研究,成就了今日之信息产业“旧”IT (information technology,信息技术 ),目前,已开始迈向智能产业“新”IT (intelligent technology,智能技术 )。在这一智能的计算化过程中,从邱奇 - 图灵论题(Church-Turing thesis)开始,在诺依曼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学界关于智能的思考和认识逐渐形成了两个派别:“图灵派”和“歌德尔派”。
图灵派本质上是计算主义,认为基于简单规则的计算可以涌现出复杂的行为和智能。从物理符号系统的逻辑智能到联结主义的计算智能,这一思想主导了人工智能至今的发展历史,是构建智能系统的主要理论和方法源泉。歌德尔派认为根本没有构建智能的一般规律和方法,而且现有的一些规律和方法不应成为第一性的,只有动因和信念才是本质,接受现状继续演化是发展人工智能的唯一途径。歌德尔派在人工智能的研究上至今并没有产生很大的影响,然而,在理解智能的影响和意义方面,歌德尔派的认识则非常重要,而且对智能科学的未来发展更具有指导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