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家|谁在外卖市场制造新矛盾?( 二 )


算法是一个虚拟模型,并不具有自由意志。基于算法控制的外卖平台,走入劳动市场矛盾的漩涡。
外卖市场是一个三方劳动关系市场,即平台、劳动者和商家构成。三方的角色,平台掌握者效率最高的生产工具——互联网,商家也掌握着生产资料,包含生产工具——厨房和菜品等。但外卖快递员不掌握任何生产工具。因为有商家这个第三方的存在。这并不是简单的劳动市场,而是形成了一个劳动生产——劳动服务市场。商家提供生产,平台进行服务。
外卖快递员获取劳动价值的方式仍是资本主义的“计件工资”法,多劳多得,向资本家缴纳的仍是“劳动力”,而不是地租。生产工具仍然掌握在资本家手上,只不过它从之前的机器、车床,变成了互联网——互联网的本质是技术,仍属于“生产工具”。
在学者郑广怀的《武汉市快递员外卖员群体调查:平台工人与“下载劳动”》一文中,他认为,平台作为巨大的具备反思能力的有机体,将一套精密且动态调整的劳动控制模式“下载”到工人身上。若依据这个理论,可以认为,外卖快递员只是平台这个生产工具的延伸、附庸或具体表现形式。
外卖市场最受关注的问题之一,就是协调生产的车间经理或工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算法系统”,外卖快递员在算法系统的控制与协调下,完成一系列流水线动作。不过关键的是,这系列流水线动作,并不发生在车间里,工头或车间经理也虚拟化的角色,外卖快递员没有讨价或者斗争的能力与对象。
算法系统是资本家的代理人,任务仍是最大程度的榨取外卖快递员的剩余劳动价值。但这种榨取,是在劳动服务市场进行的,当外卖快递员无法同算法系统斗争来争取时间或权利的时候,他只能极力要求另一个劳动生产者的配合——即商家的配合。
但服务市场对服务要求的极限,一定是高于劳动生产市场的。外卖平台甚至恨不得一分钟就把餐品送达消费者手上。但问题是,劳动生产做不到这样的极限。
于是,就发生了外卖快递员怒骂餐厅的一幕。
实际上,平台利用算法系统对外卖快递员的控制,迫使快递员去协调劳动生产者——因为他们彼此不从属的关系,所以快递员没法控制商家。因此,矛盾往往爆发在快递员和商家之间,而不是发生在平台和外卖快递员之间。
更复杂的是,由于平台将消费者拉入了劳动服务市场,用“评价”来影响快递员的绩效、工资水平,矛盾也往往在快递员和消费者之间爆发。
但真正的资本家虚拟代理人——平台或算法系统,既由于其虚拟性,也由于其对矛盾的转移,并不是斗争的对象。
雷慢之前在《谁还不是算法喂养的!》里说过,从农耕到工业流水线,人从与土地、自然的关系转变为和机器、资本的关系;从流水线到信息系统,人和机器、资本的关系异化为人和机器算法的关系。如果说资本家还有人性关怀,算法系统可不会。这时的资本,躲在算法后面,资本的人文关怀责任被隐藏了,而被指责的风险被转嫁给算法和系统、以及消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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