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代有才人出( 三 )


我们会在心声社区开辟一个“科学与工程史”专栏,把“胖”的、“瘦”的、国际的、国内的科学家和工程师成长的关键时刻讲出来,以启发我们20万人的思想,炸开年轻人的大脑。为什么我过去写文章时要专门强调“瓦特曾经只是格拉斯哥大学的一名锅炉修理工”,就是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他并不是蒸汽机的原创发明者,而只是改进了它。我们不要纠结在谁的原创上;我们不仅要尊重原创,还要在原创到商品的过程中,作出突出贡献,被借鉴的人也是光荣的,他一小点点的火花竟然被我们点燃成了熊熊大火。作出阶段贡献的人,不要担心工分怎么算,贡献在那儿摆着的,又跑不了。水稻是数千年前由古人驯化的。杂交是一种方式,袁隆平是在中间一段推动了高产,也不失他的伟大。要敢于踩在前人的肩膀上前进。前人,包括了你的同桌、同事。就是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打开桎梏,不拘一格用人才,咱们也能出现伟大的科学发明、重大工程。
问:面向未来的技术研究落地周期较长,“活下去”和“有未来”两者之间如何平衡?
任正非:有些理论和论文发表了,可能一两百年以后才能发挥作用。比如,我们现在知道基因对人类的巨大社会价值,但1860年,孟德尔的思想和实验太超前了,即使那个时代的科学家也跟不上孟德尔的思维。孟德尔的豌豆杂交实验从1856年至1863年共进行了8年,他将研究结果整理成论文《植物杂交试验》发表,他发现了遗传基因,但未能引起当时学术界的重视。经历了百年后,人们才认识到遗传基因的价值。而当时我国由于意识形态问题,认为这是神父发现的,有宗教倾向,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力主学习的是米丘林、巴甫洛夫的学说,让我们对基因的认识又晚了几十年。mRNA抗新冠病毒疫苗是基于基因研究的。经过这次美国对中国科技脱钩的打击,以及疫情的恶劣蔓延事件,会使我们更加尊重知识分子,更加尊重科学。我们要对教师的地位、医生的待遇给予重视,尊重知识分子创造性的劳动,才能有丰富多彩的美好世界。当一个事情出现普遍现象,一定要从制度改革入手,尊重与善待被改革群体的积极性。也只有你们理解了公司的战略,公司才会有力量。
因此,面对未来的基础研究,或许需要几十年、几百年以后,人们才看到你作出的贡献。你的论文或许就像梵高的画,100多年无人问津,但现在价值连城。梵高一生穷困潦倒。你是先知先觉,如果大家现在都能搞得懂你所研究的理论,你还叫科学家吗?如果只有一两个人搞明白了,你们两个惺惺相惜一起喝杯咖啡聊聊,也能互相启发,互相鼓舞,互相打气,我们不要求一个人同时具有两面的贡献。
问:以前公司鼓励大家去做长期研究的工作,有些工作可能要几年或是数十年的积累才能沿途下蛋,但现在因为受美国打压,我们需要有质量地活下去,您怎么评价长期研究工作的价值创造?
任正非:对于长期研究的人,我认为不需要担负产粮食的直接责任,就去做基础理论研究。你既然爱科学,对未来充满好奇心,就沿着科学探索的道路走下去。如果一边研究一边担忧,患得患失是不行的。不同的道路有不同的评价机制,你们可以自己选择,不会要求你们“投笔从戎”的。我们允许海思继续去爬喜马拉雅山,我们大部分在山下种土豆、放牧,把干粮源源不断送给爬山的人,因为珠穆朗玛峰上种不了水稻,这就是公司的机制。有这样的机制才有必胜的信心。
问:公司这两年鼓励专家“杀回马枪”,解决产品难题,您有什么建议?
任正非:专家就要做专。就像煮面条一样,就差点味精,那把味精一放,面条好吃了,就可以卖多一点钱。专家就要去做那道“味精”,去支持前方,直接参加作战,作战成绩是比较客观的。专家作出了贡献就应该得到正确评价,专家的评价基准比科学家的评价基准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