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棵松|离开乐视的五年,我带着伤疤生活( 三 )


从未谋面的新老板,在空荡荡的办公楼里对我们发出恳求,不久前,这里还坐满了加班的同事。
自由
2017年6月,我正式离职了。裁员潮最后席卷到了品牌部。离开的那一天,我没有拿到N+1,甚至连当月的工资都没有如数结算。一台黑色乐视手机,是对我过去一年半的唯一补偿。
我坚持没有使用那部手机,把它放回了老家平顶山,后来姐姐手机坏了,在新手机到货前,暂时使用了一段时间。半个月后,它正式退休。至于和公司签好的赔偿协议,至今没有兑换。
五棵松|离开乐视的五年,我带着伤疤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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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乐视后,我有大概一年的时间没有上班。
需求没了、周报没了、就连不定期的全员邮件都没有了,大段的时间被空出,某种意义上,我获得了毕业后难得的自由,唯一保留下来的,就是时刻回复信息的习惯。当时我天天躺在床上打王者荣耀,但在回血的几秒钟内,我会快速切回微信,看看有没有人来找我。
不过,对于大部分信息,我都选择不回复。有一次,一个朋友从武汉来北京,来之前给我发微信约见面。我看到那条微信后,继续切回了王者荣耀。
我不是讨厌他,只是单纯的,丧失了与人交流的兴趣。准确地说,我对外界一切都丧失了兴趣。
我被孤独包围了。
法国现代派诗人波德莱尔曾描写过大街上的现代主义:“我急冲冲地穿过林荫大道,纵身跳过泥泞,要在这一团混乱的车流中避开从四面八方奔腾而来的死神。”这段描写后来被美国作家马歇尔·伯曼引用进了自己的新书《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中。
在伯曼看来,被抛入车流中的行人,与快速发展的现代都市在进行着孤独的抗争——从乐视离开的很长时间里,我都陷在这种孤独的抗争里。
我不想继续在北京找工作,乐视的这段经历让我对工作失去了安全感,“乐视都这样了,我还能去哪呢?”大部分时间,我就躺在家里,平均一周打开招聘软件,象征性地看一眼。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10个月后,我决定回家。
我退掉了北京的房子,收拾行李,回到老家平顶山,想找家培训机构当美术老师。但我很快发现,老家没有我想要的自由。面试我的老板绘画水平还不如我。当他给我开出月薪1000元和不交五险一金的待遇时,我觉得我们没了再谈下去的必要。
五棵松|离开乐视的五年,我带着伤疤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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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离开家的导火索,是邻居和我妈的一次对话。
“她该不会在北京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出问题了吧,染了一头灰毛回来,也不上班,打算靠你养吗?”邻居在客厅压低声音问,我妈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反正也管不了,凑乎过吧。”
31岁、未婚、失业,这在河南的小城市,的确是典型的反面教材。我在高三那年就离开了平顶山跑到北京学画画,那时我19岁。之后,我在北京上大学、工作。“北漂”十年,我就是为了回家给别人当“反面教材”的吗?
就这样,我重新回到了北京。那是2019年5月,我在最短时间内,入职了一家制造业公司。
公司不大,选择那家公司是因为我觉得面试官(也是我后来的领导)人很好。面试结束后,她亲自带着去楼上找hr,进行第二轮面试,又在我面试完准备回家的时候,告诉我哪条路容易堵车,我怎么回家会比较方便。
进乐视前,我看重平台,现在我更在意职场环境。
梦醒
不过,在制造业的那份工作,我还是只坚持了4个月。因为我的工作内容不只是设计,还要跟合作方对接,到后来,我甚至还要写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