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生活中的苦恼和快乐都和数学有关

■采访人员姜澎
对今年的新晋院士，复旦大学上海数学中心、数学科学学院教授李骏来说，生活中的愉悦和苦恼都和数学有关：那些突如其来的灵感，那些显露数学之美的新发现，都会让他感到无比愉悦；而他的苦恼是，很多时候，很难把在研究数学中感受到的美与他人言说。
从海外归来、全职到复旦大学工作后，他被列为“复旦大学数学系学生在本科阶段必须听课的好老师之一” 。他任职的复旦大学上海数学中心，今年以来已在数学界的四大期刊上发表了五篇文章。要知道，这四本顶尖杂志，一年发表论文的总数不过100篇出头。另有统计显示，在1998年至2017年，中国数学研究者在四大期刊上发表的论文亦不足百篇。
李骏的研究方向是基础数学中的代数几何。在他眼中，几何在人们生活的时空中无处不在。无论是大航海时代因海上导航需要出现几何，还是爱因斯坦相对论，再到超弦理论的诞生， “基础数学研究总和应用相关，可以为其他学科的研究提供基础” 。他坦言，数学的神奇在于，每一次重大研究过程中，总会有很多重要的直觉不见了，但又会产生新的直觉，引人入胜， “正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们不断在拓展数学研究的边界” 。
内向、固执、不喜冒险、不属于太聪明的人——这是李骏对自己的描述。 “可能是因为内向，直到现在，我每次给学生上第一节课时，都还会感到焦虑。 ”至于聪明，李骏坦言，研究数学太聪明，未必是好事，因为太聪明的人一听到别人说什么，心领神会，能立刻进入到他人的思路中。而数学需要创新，需要发现新的路子。
至于固执，在李骏身上最好的体现是投入在研究上的时间。花费数年做一项研究，在他看来十分值得。他最引以为豪的一项成果，就很“耗时”：前前后后经历了差不多一年的研究，始终没有突破，直到有一天，灵感突然来了，直觉告诉他，问题很快就能解决。事后证明，直到他“很快”写完论文，已经过了整整两年。这项成果，就是他关于模空间退化的研究。
科学家竞争之激烈往往产生巨大压力。曾有科学家无比感慨地说：“有时候自己正在做的实验，第二天早晨却看到同行已经在网上发布了最新的研究成果。 ”这类困扰，在李骏身上几乎不存在。他说自己从不追热门研究， “我喜欢证明我自己，做别人做不出的问题。 ”
当然，要做出一流的科研成果，自有代价。 “会有‘死’过一次再‘活’过来的感觉。 ”也正因此，李骏常对学生说：“要成功就要不断超越自己的极限，舒舒服服是不可能成功的。 ”
2019年，李骏全职加入复旦大学，担任上海数学中心首席教授、上海数学中心主任、上海国家应用数学中心联席主任。他回忆，早在1985年，谷超豪和胡和生两位老先生特批他提前毕业、到美国深造时，胡和生当时就提出，希望他毕业后回国。先生的叮嘱，一直装在他心里。
2012年开始，李骏就每年固定安排4到5个月在国内工作，为回国做准备，他始终认为， “数学研究做到一定的时候，总要回馈社会。于我而言，回馈祖国是最好的选择” 。
【学生|生活中的苦恼和快乐都和数学有关】回国后，每年，他都会给复旦数学系的本科生上基础课，并欣喜于学生们的不断成长。 “数学家是要发现新的东西的，而要有新发现，需要案例的积累，需要等待灵感的到来。灵感什么时候来，往往不取决于自己。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的学生也能灵感乍现，想到曾经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 ”李骏说。